“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片江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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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世一行到达B市的时候,大街小巷的海棠花正开到极盛。
春节之前抽签的时候,肖时钦和孙翔就已经造访过B市的联盟总部。而今故地重游,孙翔倒比肖时钦还轻松一些。
嘉世战队所在的宾馆,规格比联盟统一安排的住所高了不少,离挑战赛线下赛的赛场也有些距离。在这持续一个月的线下赛里,这里也即将成为嘉世战队的队员们生活的中心。
肖时钦把背包放在床边,在沙发上打开了笔记本。
春风暖软地拂过肖时钦的后颈。一簇西府海棠的花瓣从窗台上落下来,给商务风格的房间染上了温柔的色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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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年,肖时钦像是个备战高考的高中生,兢兢业业地为嘉世做着可以付出的一切:重建战术体系,整理队员关系,安抚经理,培训新人,沟通上下,准备材料......明知道在挑战赛之后,他在嘉世的职业比赛生涯才刚刚开始,可挑战赛依旧是他不得不迈过去的一个坎。肖时钦没有选择,必须面对。
肖时钦的心里,依旧有一些不安。嘉世的新战术体系至今没有得到过高水平的实践检验,无论是他与孙翔的配合,邱非的影子战法,还是这一年时间在挑战赛沉沦的队员。他们极度地骄傲,又仿佛是用骄傲掩饰着自卑和不安,一路碾压着敌人直到现在。而在肖时钦眼里,嘉世的队伍仿佛一架光鲜亮丽的战车,看上去完美无瑕,其实却连冲撞实验都没有,就要被送上血肉横飞的战场了。
肖时钦就像一个连模拟题都没做过的学生,直接就走进了大考的考场。一旦这里面出现了任何的失误和纰漏——
那都将是万劫不复的一道深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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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世的小组赛战绩依旧一路领先。
孙翔在无聊地胜利着。
队员在麻木地胜利着。
邱非在沉默地胜利着。
苏沐橙面无表情地胜利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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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组赛的一个多星期里,肖时钦结束比赛后常喜欢在看台上围观兴欣战队的战况。孙翔倒好,不仅常常蹭过来在他旁边冷不丁地吐槽,偶尔还会跑去兴欣的选首席放嘲讽——肖时钦简直哭笑不得。
孙翔这种心急想要打败昔日斗神的心态,肖时钦还是明白几分的。一边鄙视着对方、一边又不希望对方死在无名之辈手里,这种心情出现在孙翔身上,肖时钦也还算能够理解。
不过话说回来,这位爷您今年几岁啊?敢不敢做得再明显一点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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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组赛最后一天,嘉世战队依旧二十分钟内狂扫10分结束战斗。这一天的看台意外地满员,期待着玄奇踢掉兴欣小组出线的观众挤满了小组赛的看台。肖时钦自然也没留下关注兴欣的即时战况——
对于兴欣战队的比赛实力,有些时候,肖时钦比兴欣自家的队员,看得还要更清楚一些。
肖时钦沿着选手通道向外走着,不期然地,一个身影昂着头从拐角出来,和肖时钦撞了个满怀。
“?!”肖时钦后退两步扶了扶眼镜。
“孙哲平前辈?”
眼前这张脸,虽然多年不见,肖时钦依旧迅速地从脑内数据库里检索出了他的名字。
孙哲平显然也没想到会在通道里和人撞上。连对方长什么样还没看清,对面已经礼貌地伸出手来了。
“哦,你是那个.....”孙哲平停顿了一下,漫不经心地握住了肖时钦的手。
虎口相抵,孙哲平的手要更大一圈,掌心意外地干燥且温暖,传来稳重的力道。
两个人交换了一个有力的握手,而后目视着对方各自退开。
“我是肖时钦。”
“哦。”
孙哲平扬起下巴来看了肖时钦一眼,大概依旧没想起来对方是哪支队伍的。
“不错。”
孙哲平斩钉截铁地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评语,转身走回了赛场。
他还有一场生死存亡团队赛要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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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个人就这样在选手通道错身而过。出口外的春光晃了肖时钦的眼,而孙哲平大步走回了会场,肩上无意沾着几片海棠花瓣,正随着动作委婉地飘落。
自从肖时钦知道孙哲平加入了兴欣的挑战赛阵容,他就已经将对方列入了重点关注对象之一。在肖时钦的眼里,孙哲平远不是那个开着马甲号的负伤选手,而依旧是联盟历史上的第一狂剑,百花战队的前任队长——肖时钦是真的近距离和繁花血景对战过的战术大师之一。
落花狼藉剑下不斩无名之辈。
可一年又一年的落花里,被时间辜负了的,又是谁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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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翔从嘉世战队的大巴上跳下来。
“喂!刚那人你认识?”孙翔一脸不服气地跑来肖时钦旁边。
“认识啊。”肖时钦回过神来,“是孙哲平。”
“孙哲平?”孙翔还是没反应过来。这人在他眼里就仅仅是个挤进兴欣那小破队还敢叫嚣是他爷爷的货。
“百花战队的前队长,于锋之前的第一狂剑,”肖时钦说,“他当年的账号叫落花狼藉。”
孙翔呆了呆。
“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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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翔的耳朵尖有点红。肖时钦想是太阳晒得热了起来,带着孙翔往空调大巴上走。
孙翔心里别扭死了。孙哲平不仅说“我是你爷爷”,孙哲平还说“回家问你爸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