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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-23

7月17日，荣耀世界邀请赛在瑞士的苏黎世正式开幕。参与的选手们个个严阵以待，没能同行的职业选手们也都紧密关注着赛程。 

10-27

7月25日，中国队对战D国。中国队所在的小组，比分咬得一直很紧。这场比赛，中国队不仅需要胜利，而且需要大比分胜利，才能锁定出线名额。

随着大屏幕刷新，两国的团队战阵容并列在体育馆的巨型显示屏上。中国派驻的转播解说见到中国队的阵容，立即分析道：枪炮师，战斗法师，流氓，气功师，牧师，鬼剑士……这是兴欣战队第十赛季的经典阵容！

那无心的预言竟然实现了。鬼剑士真的换成了逢山鬼泣，牧师也真的变成了张新杰。

团队赛后半段，局势依然胶着。双方各自退场了两个角色，存活角色的血线也都在30%上下，稍微一个不注意，就会被斩杀。

“鬼，回防。”石不转在团队频道里打字。

逢山鬼泣的血量是中国队角色里最低的，正配合着存活的另外两位角色试探性进攻。见到这条消息，逢山鬼泣小心地后退，并不是直线型向牧师靠近，而是采取了一套弧线型的步法。螺旋后退，缜密回援，把后背交给队友，把视野交给敌人。

一步，一阵，逢山鬼泣的技能释放克制而优雅。这是虚空鬼剑和霸图牧师都最熟悉的阵地战防御型打法。

令人惊讶的是，石不转也开始向前移动。并不是直线切入鬼剑士的阵地，而是螺旋型前进，同样把后背交给了队友的路线。石不转的视野里，是不远处的战斗法师和枪炮师，治愈术的白色闪光在十字架上跃动。

一步，一亮，那是联盟最强牧师的治愈术，而敌人的子弹，自有队友去看管。

两个角色就这样沿着螺旋线，后退着来到了一起。

旋转，错位，而后身形如同钥匙和锁眼一样重合。

随着最后一步踏出，刀魂亮起在两个角色脚下。

刀魂，鬼剑士最基础的鬼阵，力量、智力双加成，不仅能提高进攻型角色的伤害，同样也能提高牧师的治疗。鬼神之力环绕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，石不转最强的瞬发回复紧接着亮起。圣治愈术！沐雨橙风血量瞬间跳涨12%。苏沐橙再不犹豫，豪迈地架起稳定炮架。不可移动，不可跳跃，不可被打断。攻击力大幅度提升，直指敌方血量最低的狂剑士。以血换血，因为换得起，在牧师的强力支援之下，这一场的胜负已经没有悬念。

10-28

那套螺旋线一样的步法，是所有虚空粉丝都不会认错的步法。吴羽策也不会认错，因为那是双鬼拍阵惊艳联赛的第一套步法。那么细腻，那么高效，那么适合双鬼拍阵，就像是凭空为了他们两个而生的。

李轩说，鬼剑士要在阵地里和队友互相守护。而这套步法，吴羽策知道，是两个人彼此掩护的遮影步。

鬼剑士，本来就是这样的一种职业啊。

10-29

李轩和张新杰并肩走着。吴羽策跟在他们身后一步远。

那天的阳光酷烈，他们三人贴着店铺的阴凉缓缓前行。冰饮料瓶上的水珠沿着手指向下滴落，X市的风景在热浪里发白。

吴羽策眯起眼睛，觉得一切都变得不真切了。他看到张新杰的嘴角扬起，竟然是对着李轩笑了起来。

那是六年之前的过去，像是被阳光过曝了一样的夏天。

吴羽策从宿舍的窄床上坐起来。天刚刚有一点亮，被子从床上掉下去，空调的风缓缓吹过。X市的凌晨，空调也足够把人冻醒。

吴羽策掏出手机看了看表，苏黎世时间正是深夜。

旧事交织着从梦境中流过，而新事的涓涓溪流远远还未停止。吴羽策看着自己的双手，这双手坚强稳定。这手能切断流水吗？能钉住海浪吗？究竟能做到什么呢？

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，是方锐在QQ上敲他，一连敲了好几条。

最上面是一个荣耀论坛讨论帖：【热议】霸·气·雄·图·鬼·剑·士·传·说

帖子里面热切讨论了霸图补强鬼剑士的可行性，试图论证逢山鬼泣和石不转属于天造地设的绝配。

后面的楼里，这观点被虚空队粉和霸图队粉双方强势狙击。虚空粉表示我们双鬼连续两年荣获最佳搭档，不要什么梦都乱做！霸图队粉更加有理有据，表示逢山鬼泣辅助性质过强，和霸图精神严重脱节，不可能被霸图看上云云。

再往下，有人突然放料：逢山鬼泣不行，还有鬼刻啊！鬼刻那强硬激进的打法不符合霸图精神吗？鬼刻和石不转不配吗？姐姐可以难道妹妹不可以吗？霸图可是正为转会窗物色选手呢，据说近期正和虚空接洽中。

还霸图精神呢，精神病吧？什么谣都敢乱造，我本人怎么不知道呢？

“这tm啥啊？”吴羽策消息打到一半，方锐另一条消息已经进来了：“吴女士！老林喊你看消息！”

……你tm谁啊？

吴羽策沿着QQ消息列表往下看，林敬言竟然真的给他留过言。留言中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面谈一下，最近正好旅游到X市。

林敬言？不是刚从霸图退役吗。吴羽策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，梦里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。我和林敬言熟吗？

10-30

“队长，不好了！”几乎是同一时间，盖才捷的消息也发到了李轩的QQ上，“副队想去霸图！”

“啊？”李轩几乎是秒回，“等会，你在这折腾着不睡觉干什么？”

“副队说，霸图应该有一个鬼剑士！打法就和他现在的打法一样。”盖才捷明明是个以沉着稳重著称的选手，在赛场上都很少着急。这一大早的就来给李轩发消息，可见是真的忧心。

“你冷静点，他到底怎么说的？”李轩倒是不信这些东西，准备和盖才捷好好分析一下。

“副队怎么说的不重要，我刚才看到经理落在打印机上的日程表了，”盖才捷一通打字，“明天一大早，林敬言前辈要来虚空和副队见面！”

“啊？？？？？”李轩大吃一惊， 这都哪跟哪？韩文清怎么不是跟这个老相好一块算计人，就是和那个老相好一块算计人？

“副队是不是签的三年制合同啊？”盖才捷的消息还没停。

李轩心里咯噔一下。是啊，第十赛季是吴羽策在虚空的第六年。按道理说，吴羽策现在可是个自由人身份。经理跟没跟吴羽策续签啊？李轩这心里忽然后怕起来。霸图怎么这时候来掺一脚？

吴羽策，你不会真的要离开我了吧。第一鬼剑还没争出个高下，你就要走吗？这么多年都没有，一定要在今年，在这个时候？在这个……如果我是你，我大概也会考虑离开的时候？

“你等我问问张新杰。”李轩抬手看表。十点五十五，李轩也不再等，直接就去敲张新杰的门。

敲了敲，没人应。该不会是睡了吧？李轩心里慌得难受，这样子下去怎么能睡得着觉呢！

正犹豫不决的时候，门开了。张新杰穿着睡衣打开了门。

“有事吗？”

这人估计是刚洗了脸刷了牙，额前的头发还湿着。

李轩知道张新杰马上就要睡了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可有点心急，全不像平时的自己。“啊新杰，没什么大事，就是想问问你……”

“你进来吧。”张新杰打开门，李轩也就跟着他到了酒店房间里。

“这么晚来，怎么了？”张新杰也不见外，回到自己床上坐下。这酒店，每张床配了六个枕头，也不嫌多，张新杰一丝不苟地抱着一个最大的，轻轻打了一个呵欠。

“我想问问，霸图今年转会窗，有补强的计划吗？”李轩忧心忡忡，没心思和张新杰打太极，就开门见山地说了。

“我是想直接提拔牧云做首发……”张新杰又打了一个呵欠，“不过韩队说，他得再考虑一下。估计是想补一个他自己看着顺眼的人吧。”

“你知道他看谁顺眼吗？”

“反正看你不顺眼。”张新杰估计是困劲上来了，说话比平时更不委婉，“我不是他领导，他让我好好比赛，国内的事不用管。”

“噢。”李轩看张新杰不像是在骗他，这才算放下了一半的心。看来林敬言去虚空只是先试探一下，张新杰还不知道霸图正忙着挖墙脚呢。

“还有别的事吗？没事我睡了。”张新杰眼镜都摘了，感觉随时都能倒在床上直接睡着。

“嗯嗯没别的事了，今天打挺好的，竞技状态不错哈。”李轩这才想起来说几句客套话。

“行了，明天再跟你复盘。”张新杰从床头拿起一个蓝牙音箱来，估计是放白噪音用的，“门在那边，不送了。”

李轩很识相地帮张新杰关了灯。走到门口的时候，白噪音响了起来。李轩突然意识到，那是山里的鸣虫们，在夏夜会发出的叫声。

李轩在门口停了两秒。

他知道张新杰倒时差有点困难，最后是白噪音催眠管用了。他以为白噪音就是什么下雨的声音、电流的声音，咖啡馆很多人说话的声音。他不知道，最后管用的是山里的声音。

那毕竟是张新杰小时候的家。

10-31

李轩把门在身后关上。苏黎世的酒店走廊铺着浅金色的地毯，灯光笼罩在走廊里，暧昧而昏暗。这一刻的酒店走廊空余静谧，静得令人感到虚无。

他知道吴羽策不见得真的会走，但他抑制不住自己去想。想也则罢了，又不愿意深想。世邀赛还没结束，怎么能允许自己深想呢？

那虫鸣萦绕在李轩的脑海。李轩感觉到微微的眩晕。山里的月亮，有这么亮吗？如何才停留在我枕上呢？

那多年前的预感回来了，转瞬即逝的，年轻的李轩无法理解、无法言说的，他第一次体会到的，可怖的预感。

我真的拥有这些吗？

吴羽策走又如何，不走又如何？逃避有用吗，挽留有用吗，我能操纵别人的想法吗，我有必要操纵别人的想法吗？

永远正确的何止张新杰一个，还有他李轩。所有的那些预感，好的与坏的，可正视的与已回避的，能够宣之于口的和只能深藏于心的，最终都会实现，变成逃不脱的预言。

或许没有人忘记山，也没有人忘记海。

李轩不愿深想自己失去了什么，又可能再失去什么。他眷恋着一季一季的雨和雪，又惧怕着跨进那一道雨雪汇聚而成的，永不复回的河流。

人与人的羁绊多么短暂，而感情又何其恒久。曾经去过那里，是否已经足够。

- END -

  

  写了两年终于写完了(⁎⁍̴̛ᴗ⁍̴̛⁎) 大家喜欢吗？很想知道大家的看法捏！